东北的十一月，天空飘着雪花，地上也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。像这种恶劣的天气，街上一般不会有太多的人，但是今天一阵喧闹打破了平静。整条街的店面都有人隔着玻璃，或站在门前向街上观看。

小子！

你给我站住！

街道上出现了三个身影，正在以不知道每秒多少迈速度向前奔跑。最前面的是一个高高瘦瘦年轻人，看看他身上背的书包和手里提着的手包怎么也得有二十公斤以上。后面的两个则是，身穿保安制度手提着警棍中年大叔。

最前面的，那个就是我。别误会，我不是小偷。我只是一个推销员。而且今天是我第一天，正式工作。而后面的两个就是我们行业的天敌——保安。

说实话，我真的没想到这行这么难干！

这大冷天的，还要扮演小偷在大街上和保安演一出追逐戏。就说后面那两个大叔吧，已经追了我足足有五条街了。我是真想停下来问问他俩，我就进去推个销，你俩至于吗。这天寒地冻的你俩这么大岁数就不累吗？

这小子也不像小偷啊？

那小偷也不能都写脸上。

就这样，伴随着群众的议论声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低着头往前跑。两个保安大叔，始终和我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。其实要在平常，甩掉他俩也不是问题，关键今天是天时地利人和，都不占优势呀。

那就没办法了，俗话说的好，狗急了还跳墙！我虽然不能跳墙，但是我可以钻胡同啊！

想到这里，一个急转弯我就拐进了旁边两个门市店中间的一个小胡同里。一进来我就傻眼了。没有路啊！往前走二十步就是墙了。

回头一看，在想出也是出不去了，两个保安大叔已经把胡同口围的水泄不通了。这不是夸张的说法，在我的眼中事实就是如此。

我在想着，用什么办法脱身，但是眼前的两个大叔显然是不想在给我机会了。

走！

兔崽子！挺能跑呀！一个大叔气喘嘘嘘的说。

两只手拽着我，就往回走。

街两旁看热闹的还没散。隐约间，我就听见这样的声音。

哎，还真抓住了。

那能抓不住吗，那小子傻，人家撵你，你把东西扔了不就跑了，这小偷真是见钱不要命了。

我没办法反驳，只能跟着往回走，只是头垂的比跑过来的时候更低了。一个看着不像小偷的人，终于像小偷一样被带了回来。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回去以后能怎么处理我。

终于到了保安室，两个大叔的气儿也喘匀了。

我看着两个大叔气喘吁吁的样子，突然想到了一句话“岁数不饶人啊”，但是在这样儿的情况下我竟然还能有这样儿的想法。我也是感觉我的心够大了。

坐下！一个大叔指了指桌子前边的一把椅子厉声说。

我其实不想坐。坐下就没机会跑了。但是想一想还是坐下吧，跑了要是再被抓回来那乐子更大了。

你是干啥的？

我是实习的学生，做产品推广的。我还是用我平常销售的术语回答。

学生？推销的吧。

我尴尬的笑了:叔，我是推销的，但是我也确实是学生，这不实习找工作吗。

有学生证吗？保安大叔还是不相信的问。

有，我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把学生证拿出来，放在桌子上。

保安大叔拿起来看了一眼:

杨舟，这名起的还挺好。

我又笑了:我爸姓杨，我妈姓周。给我起的这名。

保安大叔，把学生证往桌上一放。我不管你是学生也好，是啥也罢。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地方！我们这是环保局！办公单位！你就拎个包随便往里进呀！这要丢了东西谁负责！

我急忙站起来说:叔，我真不知道这地方不让进呀。来的时候我就看这楼挺大，人挺多我就进来了，我也没看是啥地方呀！

行了，你先坐下！

身份证带了吗？

带了带了。我又把身份证拿出来递了过去。

老李，给他复印一下。保安大叔把身份证递给还在旁边坐着喘气的另一名大叔。

我们也不难为你，你把你电话号码也留下。以后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好找你。

叔，我真没偷东西呀！我又站了起来。

先不管你偷没偷，我们先留个备案。没事儿更好！

那行吧，我嘴里说着，心里想的是，留就留吧。反正我也没拿东西。真谁丢东西，也不管我事儿，找我，我也不来了。

没一会都办完了，我收起我的证件说，叔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？

不行，哪能让你这么随便走了，打电话让你领导来接你。

我一听这话有点儿着急了，我这是第一天上班就遇上这事儿，还让领导来接我，那还不把我开了，于是咧着嘴对保安说:

叔，我这第一天上班，领导也挺忙的，也不能来呀。

别废话，不能来也得来，他不来今天你就别走了。

叔......

别废话了！赶紧打电话。我的话还没说完。就被保安堵回去了。

看来不打也不行了，但我还是不敢给领导打电话，掏出手机，播了我师傅的号。没一会儿电话接通了。

杨儿，你在哪呢？我还找你呢。我这一回头人没了。话筒里传来了我师傅亲切和蔼的声音。

师...师傅...我，在保安室呢。他们让你来领我走。

行，我知道了，马上下去。在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。把这句话说完之后。师傅在同时回答我。

我挂断电话，呆呆的看着门口希望那个能身影早点出现。

没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手里拎着包，又矮，又瘦皮肤黝黑的年轻人。正是师傅，我真想扑倒他怀里哭一场。这真是见到亲人了。

我还没说话，就见我师傅两个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的和保安打着招呼:叔。

两个保安没好气的看他:你是他领导啊？

是，他归我管。

你看看你这员工，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往里进。

师傅笑了:是，是，他头一天来，不懂事儿。给您添麻烦了，来叔，抽根烟。说着从兜里掏出烟，给两个保安一人发了一根。

两个大叔，抽了一口，脸上这才见点笑容。

你们是卖啥的？一个大叔问。

肯定是卖那个擦鞋，擦油烟机那个玩意。还没等我师傅说话另一个大叔开口了。这句话说完我都是一惊，他都知道。看来我们这玩意知名度还挺高。

哎，叔你咋知道的？我师傅故作惊讶的说。

还我咋知道的，你们这玩意一个礼拜来八趟。谁不知道。

嘿嘿，叔你尽开玩笑，哪有那么多。

谁跟你开玩笑了，就你们这样儿的总来，一来都是拎个包，背个包。除了你们，没别人。

叔，那证明咱们产品好用，不是骗子呀。要是骗子来一回也不敢来下一回了。

什么好用，没看出来哪好用。

来杨儿，拿出来把叔皮鞋擦了，给叔看看！

我还在旁边木着呢，听到师傅的话赶紧从包里把皮革亮洁剂拿了出来。

不用，不......

还没等保安大叔把话说完，我已经一把把他的脚按住，把亮洁剂喷上去了:

叔我给您擦擦吧，你这鞋上有泥。

你还知道有泥。那不撵你撵的。

我师傅一听这话，看了我一眼说:叔那正好，那他给你擦了，你看看，擦完那效果。

说这话时一只鞋，我已经擦完了。不得不说我们卖的产品确实有效果，皮鞋擦完了，就和新的差不多少。

保安大叔低头看了一眼，确实挺好。怎么卖呀？

八十元，一个。杨儿，你把那只也给擦了。擦完，把那个叔叔，鞋也擦了。我师傅一边回答保安的问题，一边指挥着我。

不用给我擦了，你这玩意儿，太贵了，咱们用不起。

哎，叔，啥用起用不起的。您都这么大岁数了，你就当是你孩子，给你擦双鞋了。

说这话时，我已经走到了，坐着那大叔的面前。蹲下准备擦鞋。

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我师傅:

唉，你这嘴是真会说。咱孩子，可不也就你们这么大吗？

另一个也坐下了，眼泪差不点儿没掉下来:

唉，孩子，你这玩意能不能便宜点，你看我们这么大岁数还干这个活，也挺不好过。其实这东西可买可不买，但是看你俩小孩这天气，还在外边跑业务，也不容易。你便宜点，咱俩就当，捧个场多少让你俩挣点儿，去吃口饭啥的。

我这蹲在地上一边擦鞋，我这脑子一边发蒙。这情况变化也太快了，超乎我的想象呀。刚才撵我的时候，像是不共戴天似的，这一会儿怎么就相亲相爱了呢？我听这几句话我都感觉自己，有点不是人呢，人家俩人那么大岁数了，这天气，我带人出去跑五条街。这要摔了碰了多不好。想到这儿，这鼻子还真有点儿酸。想说点儿道歉的话，但是感觉不是时候。还是好好给人擦鞋吧。

师傅听了这话连忙说:谢谢叔，这么的吧，叔你们也不容易。要买我也不挣你们钱。买一个，我自己在送你一个，就相当于八十块钱俩。

两个保安大叔，合计了一会儿。:还是贵呀，咱一个月挣不了多少钱。孩儿，你这样吧，你看我们俩四十元买一个行吗？咱俩一人少花点，买完就放这咱俩一起用。

其实四十元一个是我们产品的底价，我们平常喊八十一个就是为了防止顾客讲价。

我师傅低头，想了一下:

行吧，叔，小伙儿也不挣钱了。看两位叔叔人挺好的，小伙儿就吃点儿亏也干了。

杨儿，给拿货。

我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新的皮革亮洁剂，放在桌上。两个叔叔，把钱递给我。

行了，今天的事儿。就这样儿了。你俩走吧，你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拿走，那小伙儿我也不让他留啥备案了，你们这人错不了。

我听到这话，连忙说了两声谢谢。

我师傅却说，别了叔，我还是，给你留一张名片吧，要真有事儿，你好找我。

说着在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名片。一边写一边说着:

叔，

我叫“范帅”

我得电话是......

我看在旁边看着，脑子里用东北话讲完全是蒙圈的状态，恍惚中我感觉我师傅刚才是，手里拎着货包脚踏着七彩祥云过来救我。

本章完